暮椿

被迫戒鸟
尝试复健

【c闪咕哒♂】惑

-大概是个无趣的小片段





*

“前辈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那位贤王了呢。”搬着成堆的文件前往达芬奇工作室的途中,玛修笑着用与平日里别无二致的语气道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实。

“诶是么我都没怎么注意到……”

竟然还是无意识的。见自家御主并没有什么大反应,可爱的后辈偏过头低声叹了口气,差点脱口而出地提醒——

“辛苦啦~啊呀真是稀奇,御主今天没和那位贤王待在一起吗?”

被达芬奇亲打断了呢。

 

 

“真是的,为什么大家都默认我会时刻在王前后左右转悠啊。”少年清澈的蓝眼睛里有名为羞恼的情绪一闪而过,他低着头嘟囔了一句,“就算是仰慕也要给对方留空间吧。”

“或许那位王并不是这样想的哦~”手持法杖的魔术师表情倏地促狭起来,推了推刚架上的红色镜框弯腰凑近了他。

“那位王似乎对立香你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呢~”

“达芬奇亲——!”

 

一个人会下意识地模仿另一个人,不外乎两种可能。要么是相处时间太长,要么是过分在意。二者都逃不开对对方不低的好感度。更夸张一点的例子连相貌都会逐渐变得有一两分相似。

所谓夫妻相也就是这种东西。

一想到未来迦勒底或许会出现四张轮廓相仿的脸,善良的后辈就忍不住深深地看了立香几眼。

前辈的脸以后可能要消失了好伤心。

 被后辈婉转而隐晦的眼神盯得有点头皮发麻

 

*

或许是被直截了当地指出对待那位王的不同寻常,藤丸立香罕见地思索起那位王对他的态度。

前两天终于忐忑不安地问了最古之王的王道是什么,这种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

年长的王者听罢朗笑出声,一点插话的机会都没留给他。听着简直快背过气去了,他好脾气地担心起王笑到一半会不会咳起嗽来。

“本王还以为在你这空空如也的脑袋里能藏多久,结果还是问出来了。”黄金的王挂着一副被臣下取悦到的笑容,仿佛眼前黑发的小少年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终于能得到王的垂青似的。

“感到荣幸吧立香!为即将聆听到的王的教诲!

“本王允许你提出疑问。”

他当真就胆大包天地问了许多在王看来或许是儿戏的问题。

“神明?尊奉神明的王国转而轻视神明是导致它毁灭的原因。否则必然有足够优秀的王者值得他们追随,对君王的敬畏可以适当地弥补宗教的不足。二者都不存在,王国会很快覆灭。

“你问马其顿帝国?征服王的帝国在他死后土崩瓦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帝国的建立依靠征服王罕见而卓著的德能,他的生命却过于短暂。德能会随着人类生命的消逝而消亡,王国也随着德能的逝去而消亡。人的美德很少传到枝条上去啊立香。①

“不高傲无以为王。谦卑这种根本派不上用场的东西本王怎么会有!后世倒是有不少谦卑到死的家伙,那些杂种能被称为王吗?王绝不该降贵纡尊,委曲求全地去寻求什么大义!优秀的王者必定会招致嫉妒和不满,这是王的必经之路。扭曲的杂种根本不配得到王的恩赐,让他们抱着仇恨与傲慢去冥界找埃列什基伽勒讨说法去。

“铁面无私、一心为公的王是不会有追随者的。你说那个小姑娘?她只是不懂人心,该有的手段也没落下。这方面倒是有点为王的风度。

“……”

向来高傲的王者真的异常温和地消除了他所有的困惑。再三感谢王的指教的同时他似乎也得到了日后叨扰对方的许可。

说起来真的像梦一样。


 *

在作家们的会客厅里终于寻到了那位王。

孤高的王者如今低垂着眉眼,右手撑着太阳穴,左手还捻着书的下一页,看样子竟是难得一见地在阅读中睡着了。

立香有些抱歉地回想起近日频繁让贤王出战的不合理编队,埋怨着梅林那家伙不知道又跑哪儿去躲懒了。思虑间他放轻脚步悄声靠近了倦极而眠的王。

待近了终于看清台面上那杯早已散发不出热气的深褐色液体,立香抑制不住有些暴躁。谁纵容老人家喝咖啡的?这是换着法儿透支老年人的精力好让他早点回英灵座吗!

视线向旁侧轻微挪移,饶是天天见着,他也忍不住喟叹这神赐的容颜。时间的魔法没有为他添上一丝皱纹,却以另一种方式与其本身相遇并发生了微妙的化学反应。经受机运女神残酷而又恶毒的折磨,反而使有些东西在他身上慢慢沉淀下来。

他的目光蓦地被什么吸引住了。

王的睫毛与灿金的发同色,在台灯的照射下显得比阳光要更浅一些。眼下小块的阴影颜色也不深,近似于温暖的丁子茶色,在一呼一吸之间小范围挪动。

他想要凑近了去看那流动的光影,便顺势弯下了腰。沉睡的王者却仿佛被他这一动作带起的微风扰着了。于是那对睫毛轻轻颤动起来,像一千只蝶支棱起翅膀,扑凌凌地飞起来,铺天盖地地没过了他的视线和理智。

“又沉溺于本王的美貌了吗?藤丸立香。”带着点倦意的喑哑嗓音惊得立香条件反射般站直了身子,脸颊渐渐浮上两抹可疑的薄红。刚苏醒的王者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个绝佳的逗弄他的机会,赤红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有什么可害羞的,现在倒规矩了?本王不介意给予我的所有物一点小小的赏赐。”

“嗯?怎么一副呆样?”

年长的贤王向后仰靠着椅背,挑着眉看向身前双眼空洞明显出神的年少御主,神色间多了几分兴味。

“在本王面前,难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占据了你那空荡荡的脑子?”

再次被好脾气(?)的贤王斥责没脑子的立香还没想好怎么妥帖地接下这个话茬,只得强装镇定地岔开了话题。

“请原谅我方才的冒犯。实不相瞒……来见您前,玛修说我的语气越来越像您了,着实让我有些惶恐……”

话音未落就听见熟悉的极具穿透力的朗笑声充盈了整个会客厅。立香抬眼望去,见那血玉般的赤瞳中威慑已去,便放下心来不再多言。

“王因何发笑?”

“有趣,有趣,立香啊,你难道自己不曾发现。

“既然身为本王的所有物,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身为王的臣民,信仰他,崇敬他,喜爱王所喜爱的,憎恶王所憎恶的。

人的出生、生活和死亡总是遵循着一种同样的秩序。这位高傲的、不可一世的王也曾试图打破它,却如所有寻找不死药的英雄一样逃不出失败的窠臼。既然有些东西不可避免,那么亲历时不如活得更有趣些。

立香想起与王的记忆相通的那个梦境,感念于挚友的逝去,疲于失败的旅途的王回到了他遍地狼藉的国。那双赤瞳中熊熊燃烧的火焰隔着梦境也炽热地灼伤了他的眼,从此王不再停下脚步。他见证了一个王国的迅速崛起,在王日以继夜地决议布策下,神与人都遵从他的治理,对神的信仰终于为王的德能所替代。于是乌鲁克的恩为人所代代传颂。

梦中的立香忧心王的身体,满心指望着臣子的劝谏。

王啊,请阖眼歇息一会儿。

王啊,再多进一些进贡的鲜果吧。

王啊,请不要再蹙着眉。

王啊……

然而每一条劝谏都被独裁的王嘲讽着一一驳回。

 

那是王的职责,无人分忧的重担。固然是偏颇的制度导致,国之兴衰却是切实地压在王一人肩上。当时的立香不懂,只顾着心疼他一心所向的王。经历了更多却明白过来,他人的选择归根结底是他人的,由不得局外人扼腕叹息,自己尚且不希望他人指手画脚,毋论这位王了。他的臣民所能做的全部,只是尽力做好本职,再高声唱颂对王的爱戴与赞美而已。

相处日久,那位王的思维方式已经潜移默化地渗透进藤丸立香的神经末梢。回想有些事情,不由得惊叹起这改变已不是一星半点那般,轻而易举可一笔抹消的了。

他猝然对上年长的王平和的微笑,不带半分讥讽地,像是等着他自己想明白。比红宝石更深邃的赤瞳像燃尽的火海,酝酿着的风暴潜藏在汹涌的波涛下,波澜壮阔的画卷都徐徐铺开在眼前。不再知无不言,他在引导立香自己去体悟。

 

“是立香愚钝了。”

 



①出自但丁《神曲·炼狱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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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写完发现似乎有种诡异的师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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