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椿

被迫戒鸟
尝试复健

【荀郭荀】哲学系困扰

*现代AU、短小

*尝试复健


七月过半,院外的七里香挂了满墙。

北地里这些娇气的小东西难活,循香而至的不少,敢养的却没几个。

隔壁大爷吊起了嗓子,单听着令人忍不住叫好。大爷原是城里京剧团的角儿,退下来也改不了习惯,没事总喜欢唱两句。这倒是好的。可一遇上模样好的年轻人准拉着不放,笑眯眯地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再趁机教两句唱词,哄人家拜个师。方圆十里的街坊提起这事都头疼。

院里这两个就被他折腾得够呛,脸皮厚如郭嘉见着他都绕道走,不懂这老人家怎么能这么好为人师。

花和树平日里都是荀彧在打理。他从小侍候这些,早将脾性摸得一清二楚,也不放心交给别人。屋里没养什么会出声的活物,怕糟蹋了花花草草,何况一个郭嘉就够聒噪的,哪还受得住再养些小东西。

郭嘉总笑他年纪轻轻把自己活成了退休老干部,成天养花喝茶,还管他喝酒,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荀彧却浑不在意,只顺着说是啊,和你比我可不是老年人吗,郭嘉同学。

七岁的年龄差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对还处在学生时代的人而言哪怕一个月都挺重要,别说荀彧硕博连读还缩短了学龄。人家毕业都当两年讲师了,郭嘉还是个大学生。还是个受他影响颇深,决定跨考哲学系的史学生。

两人都闲的空隙他们偶尔一起读诗,不挑生涩尖锐的,和着二三哲学读本在轻松的氛围里探讨些思辨性不那么强但有趣的问题。譬如“有我”“无我”之境与表象和现实的相似之处、尼采的梦与醉与他们又有什么本质区别。一聊就是一下午,兴致高的时候晚饭都能拖忘了。

外面掀不起什么风浪,圈一方小天地躲清闲的生活过得旁人艳羡。

只是平淡的日子过久了,年轻人难免耐不住。

 

 

夜里下起大雨,郭嘉在屋内摆了局棋,只点了支蜡烛作陪。火光明灭间他想起谁勾手剪烛花的样子,棋下到一半便心猿意马起来。于是听见外边的隐约人声就果断投了棋子,踩着拖鞋“哒哒”地踏到门口,扒着门框将殷切的目光投入无边的夜色中。

院里的灯有些昏暗,从他的角度恰好能看见连续低洼的小水凼里映出的灯光,一个个连成串引着他望向撑伞的美人。

他正朝他走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刻,近乎是仓皇地,他决定要去南方。

其实也不算突发奇想。江南毕竟是很好的地方,文人心里多少都有那么点江南情结。南方也有非常优秀的学校,他听自己导师提过不少,只要他想考,总是没问题的。今年已错过了三月的扬州,便不该再错过金秋的苏杭。

更深层的原因他却不愿细想。 

 
 

“北方待腻了。”他说。

问他的人只是一直看着他,眼里含着点隐晦的无奈。

反正也不会挽留,问了有什么用。他有些烦躁地迎上那目光,暗嘲自己雏鸟般捉摸不定的心思。

他之于这人算什么呢?郭嘉在心里又把这个问题绕了一遍,他知道荀彧对他千般好,事事只要不违道义都由着他。偏就是纵容太过,能管的也随他去,让他生出兴许自己在他心里根本没什么位置的想法。思及此处他不由得焦躁起来,荀彧眼中的纵容他看得分明,只怕是将这恼怒当成了小孩子脾性。

他蓦地有些丧气。

 

 

-

荀彧鼻梁上架了副金边的圆框眼镜,将斯文的气质突显了个十成十。他瞥了眼刚回来的郭嘉,嘴上嘱咐“井里湃着西瓜,自己取出来吃”,手里的报纸顺势翻了篇,却没有放下的意思。

郭嘉也并没顺着话语去取西瓜。他进屋换下被汗浸湿的衬衫,拿了本书匆忙又要赴友人的约。骑车过庭院的时候他顺手牵了颗水灵灵的杨梅,咬下去溅了满口的酸甜。

南方刚运来的杨梅,回甘都带着梅雨季绵绵阴雨的温软,和北方的烈日完全是两回事。他不由得想暑假干脆一直待在南方试试。这样奇妙的想法难得冒出,一旦现出端倪就停不下来。但光这么想着可没用,他艰难地咽下核一蹬脚踏窜了出去。

宽松的白色短袖被吹得鼓起,那句“先走了”消散在风里,也不知道树荫下的人听没听清。

半晌报纸翻动声再起,荀彧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字看久了眼睛疼,他索性向后仰靠在椅背上,闭眼听树上知了此起彼伏的锐声。

有些聒噪,他想。可没蝉鸣,那就不叫夏天了。

 

郭嘉走的那晚,天心月圆。离月亮很远的天边零星散布着几颗光芒黯淡的星。

临走他回头深深看了眼荀彧,一反常态地什么承诺都没许。最后反倒是向来话少的荀彧细细叮嘱,而后握了握他的肩说去吧。

换种生活方式也好。

语气里透出绵长的叹息。

 
 

说实话郭嘉适应力很强,新环境里学习也游刃有余。生活上却出了问题。

熬到中秋他终于忍不住给荀彧写了信,满篇天南地北地胡扯,末了欲盖弥彰地写了句想你,再无下文。

荀彧的心一下就软了。

夏天随着那个人一同离开了,天却并没有转瞬就凉下来。

他提起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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